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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 洋
让人不大容易看懂的芭蕾舞剧并不多。因为，为了规避舞蹈拙于叙事的天性，绝大多数舞剧都会将剧情处理得简明直白，甚至不惜在舞蹈中加入哑剧动作。但刚刚过去的一周，一部不那么容易让人看懂的芭蕾舞剧挑战了观众的接受度。昨天，中央芭蕾舞团的《小美人鱼》结束连续5天的演出落下帷幕。作为一部思辨性极强的戏剧芭蕾，它不仅考验演员对角色的塑造，更考验观众的眼力。若以为自己可以看到幼儿动画般甜腻的作品，那你八成会愤然离席。可若想深入思考爱的施予与回报，那你肯定赚到了。
《小美人鱼》由“戏剧芭蕾”大师约翰·诺伊梅尔11年前授权给中芭，并亲自指导排练演出。“爱一个人无论多么深刻，都不一定保证能获得回报”是全剧的核心。“深刻的爱”有多种多样，而对小美人鱼来说，“深刻”就等同于真实的疼痛。小美人鱼变成人的情节，每看一次都让人心惊胆颤。以嗓音换取双腿并不是打一个响指就能实现的魔法，舞台上的小美人鱼要被架在半空中拆掉尾巴、扒开鱼皮，换来一双诡异病态的双腿。然而磨难才刚刚开始。安徒生童话中所表述的“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被演绎得淋漓尽致。演员每一次脚尖触地都伴随着面部表情的扭曲和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太疼了，疼在小美人鱼的身体上，也疼在观众的心上。在这样的痛苦中，小美人鱼依然保持着天真和对美好的向往。尽管新长出来的腿像无法匹配的身体挂件，以诡异的姿势摆在眼前，小美人鱼注意到的却是自己居然也有了五根手指和五个脚趾，她的喜悦那么单纯而卑微。但疼痛也渐渐填满内心，小美人鱼的失望和悲伤伴随每一次和王子的接触而递增。她和诗人一样，都是王子生活中的多余人。如同那只承载所有大海记忆的大海螺，在人类世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具。最终，小美人鱼愤然脱掉人类的衣裙，选择放弃这份爱，升入星空中。
若是没能领会这些基本剧情，观众只会觉得小美人鱼好丑：妆容丑、双腿丑、舞姿丑、表情丑……然而所有这些让人不适的视觉感受，都是“深刻的爱”的外在表现，也更衬托出这份爱得不到回报时的悲伤。始终出现在舞台上的“诗人”，也大有深意。诺伊梅尔认为《海的女儿》是安徒生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作品。全剧的开始，就流露出诗人对迈入婚姻的爱德华爱而不得的悲伤。那悲伤的眼泪落入大海中才幻化成小美人鱼，成为诗人爱的化身。诗人全程出现在舞台上，并且在小美人鱼每一次与王子接触时都感同身受，恨不能取而代之。轮船上，一段诗人、小美人鱼、王子、公主的四人舞，也将每一个人对感情的渴望和态度精准演绎出来。
芭蕾舞台上的《小美人鱼》是一部给成人看的故事，名字很童话，内涵却很感伤。也许，观看之前做一些功课会更好理解这部舞剧。（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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